“来，轻轻的，不用紧张。一切都很好。”罗夏半举手枪，警惕着墙的另一边。他的身后，小芷正慢慢地跟上来。
“怎么样，需要休息一下吗？”罗夏背着韩花。小芷摇头。
没有接触过实在没办法想象，每栋中心区建筑的部分结构都能移动，那些结构的每一块铁板都可以为电梯让路。虽然维修电梯没有权限这么开，但只要能够破解就没什么办不到的。
电梯门开在了体育楼的侧墙。这里距离校门口只有两栋楼而已。这是个冒险的举动，不过幸好病毒爆发时大多数人都集中在教学楼。现在尸群也是集中在那里。
体育中心只有少数的“逃课分子”在游荡。只要稍加躲避，安全走出这段距离并不是难事。
时过中午了，现在大约是一点到两点之间。通过太阳的位置可以推断出来。
“现在要怎么办？冲过去吗？”小芷问道。
“这是个好办法，因为这一块丧尸毕竟很少。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，那两栋办公楼后面是什么，谁也不知道。而且从刚才起，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。”罗夏盯着眼前的大楼，似乎想要看穿后面到底有什么。
韩花伏在他的背上，凝神注视他的侧脸。她眼神闪烁不定，面上蓦地浮现出悲伤神色。罗夏没有注意到，他只是抬头看着前方。
韩花摇摇头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：“我不相信。”
“嗯？什么？”罗夏偏过头去问。
韩花缓缓摇摇头表示没什么。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已经爬满她的脖子了。
罗夏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，回头示意小芷跟上之后，先行迈动步子，向面前大楼的侧面绕去。
一路上静悄悄的，连风也没有。宁静的空气环绕在他们身边，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与肩膀上微弱的呼吸声，还有两颗心的鼓动带来的震颤。
他感到背后的女生体温越来越高，就像背着一块燃烧的黑炭。
“罗夏！”罗夏被吓了一跳，这声音很大，几乎可以将死人惊醒过来。或者将半死不活的人引过来。
“嘘——”“怎么了？！”罗夏嘘声，小芷则眉头紧皱地走上前来。
“我快要死了，我要你吻我。”韩花的语气像喝醉了的小孩子在撒娇。
接着，她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罗夏，双脚着地站了起来。虽然还是有点摇摇晃晃的。
“听着，我快死了，我不想再瞒着你。”她靠着墙，气喘吁吁，“我要把我怎么喜欢上你的事情，告诉你。哼。”她吃吃笑着，如同梦呓般自言自语。
“看，我并不是天生就喜欢尊重别人。我有我自己的感情。我才不管那些教养和要遵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东西！这些东西快要跟我没关系了。”
“你是我的一切，而别人只不过是从我生命边上轻轻擦过的路人。从一开始，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属于你。你相信吗？很多女人其实都这样，她们总会有一个爱得不得了的男人。从第一眼开始，就深陷其中。不管最后结局如何，她们总抱着飞蛾扑火的心。”
“我早就......他妈的，受不了这个世界。我活着只是因为你。请你不要感到厌烦，我爱了你这么久可从没有一刻感到厌烦，请你听听一个将死女人的话。”
起初我知道你，是从同学的口中。那是一年之前的事，我记的相当清楚。那是我第一次幻想一位男性。有人说你严肃认真，不苟言笑；有人说你吊儿郎当又爱耍帅；有人说你文雅安静，书生意气……简直让人无法可想，充满矛盾。
我想你大概跟这些东西都不沾边，谁知道呢，我不管这个。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，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，我就知道了。在这一点上我比任何人还要了解你，甚至你自己。
原谅我，我不是有意的——你表面上沉稳，安静，但我知道，你内心中热情、随性又冲动，还热衷冒险。我一眼就看出来了。
这一点从你做的许多顶撞教导主任的事就可见一斑，你喜欢冒险，不是吗？你还喜欢帮助别人，当然这完全是出于你随性的性格。
可惜你不记得，你曾经帮过我。在二月之前，那是个很美好的日子，很冷——
我要说到我不太愿意想起的事：我和我的父亲一起住，他是个嗜酒如命，好赌成性的人。他输得干干净净，家里的一切都输了，除了我。就因为这事，我的母亲离开了他。跟另一个男人走了。
“哼，我听到天地在嗡嗡震颤，时候快到了。”她继续说：
如你所知，他感到很丢脸，很愤怒！他开始打我，经常性的。我之前常常哭，不过那没有一点用。别人不会在乎，他们反而会喝彩，如果你哭得好看。所以我不再哭泣。
后来，他为了一点赌资，就想要把我卖了。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样，你看到一个赌鬼身后站着一个女孩，在酒店里面跟人谈价钱。还要阿谀奉承地讨价还价！我真是，没办法克制我的憎恶。
而你的随性，热情，冲动和冒险精神让你出手把他们打了个满地找牙。那一刻你成为了我的神。
然后你告诉我，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。你问我有没有事，要不要帮我。见鬼！我当时心跳加速，手脚几乎不听使唤，脸上像火烧。我说了声谢谢之后就逃了。但匆忙中我还是看到你身后跟着一位漂亮的女士。我觉得很嫉妒，请原谅我这点自私的想法。
那是我第二次跟你见面，第一次是在一节代课上。我以为你会认出我来。但是没有，或许因为我还不是真正的女人，没有让一个男人记住我的本事。
后来我搬到了亲戚家，事情变得好多了。我的父亲没有再来找过我。每一天，每当我活着度过一天，我对你的爱就加深一分。这没有办法，一旦开始不可终止。
你没有认出我来，在管道上也好，哪里也好。现在记忆正从我的脑袋里一点点消失，我从不想听你对这些事的回应。爱是一个人的事情，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。所以，我爱你，与你无关。
说完，韩花双眼一闭，身子无力地垂了下来。
又昏过去了。
罗夏靠墙蹲坐下来，手捂着脸。“我自己并不知道，我是这样的人。”罗夏突然想要抽根烟，他没有烟。“但是我想起你了。”
罗夏走上去抱起昏迷的韩花。后者因为高温而绯红的脸颊就在眼前，他忍不住悄悄吻了一下。
一旁的小芷早已目瞪口呆，罗夏焦急地喊她快跑。
“快！尸群追过来了！”韩花的一声大吼果然把丧尸都引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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